資料圖片：李環(huán)

    “雙非”孕婦問題已成為港人的一個心結。報紙講，電視講，官員講，議員講，港區(qū)人大代表赴京開會仍不忘對中央一級官員講。看來這個問題真是觸動了港人最敏感的神經(jīng)之一。

    緣起

    “雙非”孕婦自香港回歸以來就存在，但“雙非”孕婦成為問題卻是近幾年的事。

    2001年的莊豐源案，香港終審法院最終裁定莊豐源一方勝訴，即父母皆非港人的“雙非”兒莊豐源擁有居港權。這一判決為出生于香港的“雙非”兒童獲得居港權打開了法律上的大門。2003年，香港開放自由行，赴港產(chǎn)子的孕婦越來越多。如果說一開始香港對這些孕婦的到來還持歡迎態(tài)度，那么隨著“雙非”孕婦人數(shù)的不斷增加，香港的醫(yī)療資源承受力下降，港人的不滿也越來越多。終于，這一問題超出法律的范疇，變成一個社會問題，而且是與內地緊密相關的一個社會問題。

    原因

    了解內地人赴港產(chǎn)子的原因及香港人緊張、不滿的原因，有助我們更好地解決這一問題。

    內地人為什么要到香港產(chǎn)子？只要在網(wǎng)上輸入“香港產(chǎn)子”、“好處”之類的關鍵詞，就可以得到一大堆的理由：擁有香港居留權，可以享受香港優(yōu)良的教育、福利等資源，避開大陸不得生二胎的計劃生育政策，等等。香港居留權的含金量甚至被一些中介公司細化為“持特區(qū)政府護照可以免簽或落地簽進入140多個國家和地區(qū)，移民第三國非常容易等”。當然，這些中介公司不會告訴的是，孩子不能同時擁有香港身份和內地身份，如果成年之前選擇在內地讀書、生活，那將會遇到許多的問題。

    那么都是些什么人去香港產(chǎn)子？主要是兩類人：一是深圳、珠海等與香港地緣接近的地區(qū)的家庭，可能是普通收入的家庭，他們看中的多是香港的教育、福利等資源。孩子出生后多選擇去香港讀書，現(xiàn)在每日過關讀書的兒童已超過1萬名。另一類是北京、上海、江浙等地的中產(chǎn)或富裕家庭。這些人有不少是為了逃避內地不允許生二胎的政策。對他們而言，孩子的香港身份像是額外買了份保險，不會立即使用，也說不好以后是否用得上，但先買了，放在那里，因為重要的不是錢，不是香港身份背后的那些資源，而是家庭中又多了一口人。

    無論內地人出于什么原因，赴港產(chǎn)子的內地孕婦越來越多是事實。數(shù)字顯示，2008年有2.5萬名內地孕婦赴港產(chǎn)子，2009年這一數(shù)字是3.7萬，2011年是4.4萬，“雙非”兒已占據(jù)香港新生兒的半壁江山。如果不采取措施，“雙非”兒數(shù)量會持續(xù)超越當?shù)貎骸６�“雙非”兒造成的問題是顯而易見的。大量“雙非”兒在香港出生，卻回到內地生活，特區(qū)政府無從知道這些兒童的去向，也不知他們將來會不會來港生活。在香港未來的城市規(guī)劃中，自然也不知道該在教育、醫(yī)療、住房、養(yǎng)老等領域給他們留出怎樣的配額。政府的難題是未來規(guī)劃中的空白，而普通民眾的難題卻來自直接的“感同身受”——醫(yī)療乃至教育資源的緊張。首當其沖的是公立醫(yī)院產(chǎn)科資源的緊張。雖然自2007年，特區(qū)政府實施赴港公立醫(yī)院產(chǎn)子的中央預約制，且一度中止公立醫(yī)院接受內地孕婦分娩床位預約，但私立醫(yī)院是不受限制的。且對很多有條件赴港產(chǎn)子的內地家庭來說，錢已不是太大的問題，所以香港的措施反而是變相催生了內地中介與香港私立醫(yī)院之間日益緊密的合作。

    有解

    辦法永遠比困難多。

    目前，香港政府主要通過行政措施來進行規(guī)管，試圖通過限制內地孕婦名額等方式來規(guī)范這一情況，臨近的廣東省也大力打擊黑中介給予配合。然而，在筆者看來，這些措施短期內固然會有一定成效，但治標不治本。若要治本，只需抓住兩個關鍵詞做文章。一是“居港權”，二是“生二胎”。

    居港權是說給特區(qū)政府聽的。內地孕婦被香港的種種資源所吸引，說到底，這些資源的附著點都是“居港權”。即《基本法》第二十四條第二款所述，香港永久性居民包括在香港特別行政區(qū)成立以前或以后在香港出生的中國公民。人大常委會副秘書長喬曉陽日前表示，不宜修改基本法，(解決“雙非”孕婦問題)終審法院自己糾正。(實際上，早在1999年1月的“吳嘉玲案”判決后，全國人大常委會就做出過“居港權”方面的釋法，指出出生時父或母仍未成為香港居民的沒有居港權。)終審法院的自我糾正，就涉及到2001年的莊豐源案。實際上，在莊豐源案中，人們大都只注意審判結果，很少留意有這樣一段判決詞：根據(jù)入境事務處提供的數(shù)字，從1997年7月1日至2001年1月31日，只有1991名在香港出生的中國公民(母親是非法入境、持雙程證或短暫逾期居留香港，父親也僅是在香港臨時居留或不是香港居民)會因為入境事務處處長被判敗訴而取得香港永久居留權，等于是每年約555人，可見即使入境事務處處長敗訴，也不會令香港承擔任何重大風險。可見，莊案的判決是基于當時特定的歷史情況。時代變遷，是否該有新的規(guī)則或政策出現(xiàn)？如果有一天香港突然規(guī)定父母皆非香港人的兒童即便在香港出生也沒有居港權，那這一問題是否就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？

    生二胎是針對內地而言的。中國的計劃生育政策實施30年來。很多情況已發(fā)生了變化。現(xiàn)在70后、80后生育主體出現(xiàn)了希望多生一個孩子的欲求，尤其是家庭條件比較好的。想生二胎，如果雙方都不是獨生子女，那算算罰款還不如去香港“合法”地生。這部分人大都對居港權的興趣沒那么濃厚，他們更關心的是下一代多一個兄弟姐妹，不要再像自己小時候那么孤單。對這類“雙非”孕婦，我想也只有內地適當調整計劃生育政策，才能真正“遏制”得住。

    本文作者李環(huán)是中國現(xiàn)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涉港澳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，港澳問題專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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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責任編輯：苗蘇）